李擎｜郑州夜色

前些年自己创业时，重庆的万州和江苏的苏州，是我常去的城市。我这人有个习惯，每次出差，我基本都是订晚上的机票，因此一下飞机，迎接我的首先是无尽的夜色。长此以往，我对各地的夜色也形成了自己的审美体系，能够在异域的山川里，寻找到同天的风月。现如今来到郑州，若要说夜色，还得从万州和苏州说起。

重庆万州地处长江上游、四川盆地东缘，东邻云阳，西连忠县，北靠开江，南接石柱。出来万州五桥机场，万州当代艺术的标志性人物江东先生接上我，开车大约20分钟，即可到达万州的江南新区，我所居住的江景房就在这里。拾窗而坐，下有万里长江从容而过，上有茫茫夜色横空而卧，对酒当歌，人生几何。特殊的地理位置和文化渊源，造就了万州的夜色充满了浓浓的神秘气质。这种神秘气质既与临终托孤、轻舟已过的历史情景相关联，又与推杯换盏、割头换颈的江湖义气相暗合。

苏州七里山塘夜色（摄影：李擎）

每次去上海出差，我一般先要到苏州落脚，或者在上海出差结束后，必到苏州修整。就这样，虽与苏州没什么生意往来，然而苏州却成了我换马歇鞍的中转站。从上海虹桥机场坐高铁，大约半个小时即可到苏州北站。所以，如果晚上七点从北京飞上海，运气好的话，十一点就能到苏州的山塘街吃夜宵。运气再好点儿的话，还会在山塘河里看到被商业化了的乌篷船，尽管船夫早已被司机代替，但权且可以一扫旅途的疲倦。因此，苏州的夜色对我而言，可谓是深情款款。这款款的深情，既与身居庙堂、出将入相的身世想象相连接，又与登高望远、灿若云锦的现实处境相融通。去年离开苏州时，傍晚天降大雨，我想收拾行李连夜回京。在苏州北站，一首短诗跳了出来：

生命的花季渐行渐远

途中的雨季刚刚来到

绿皮车路过江南

我身后的脚印

在暴雨中独行

五月中旬，因为工作的原因，我从北京来到河南郑州。要说郑州的夜色，还是从郑州的地摊说起。在我走过的所有城市中，我认为，郑州的地摊是最具规模和特色的。大路旁，小路边，胡同口，闹市中，一人可独酌，三五可成席，真的是“能井水处皆能歌柳词”。四厂的烩面、封丘的凉皮、信阳的土菜、老汤的砂锅等等，还有那些不知道出处的地摊，应有尽有，目不暇接。这些形形色色的地摊，一下子拉近了我这位外乡人与郑州的距离，这也正应了那句网络语：“想要拴住男人的腿，先要吊住男人的胃”。

从地摊的视角去看郑州的夜色，郑州的夜色既是迷离的，也是真实的。因为，从地摊里渗透出来的烟火气和人情味是相通的，直抵人心，荡气回肠。